飞盘的社交属性对于“社恐”年轻人来说很友好。
自己这边是清一色的中年男性,那边是穿搭入时的青年男女:发带、紧身瑜伽裤配短打健身背心,或者是更具潮流感的宽大T恤,配一顶跑起来也不会被掀翻的鸭舌帽。这边进球或防守成功时会得到一句“牛X”,那边的欢呼往往是一句英文,“Nice Catch”(接得好)、“Nice D”(好防守)。“那边”的风景变化,由飞盘带来。进入中国20年左右的飞盘正在成为年轻人中最火热的话题之一。去年年底开始,以极限飞盘为代表的飞盘运动瞬间出现在全国各地,抢占了年轻人的业余时间。最近,它再次出圈。有人批评飞盘抢占了足球场,甚至攻击起飞盘玩家们的穿着。但实际上,飞盘并非单纯是小姐姐们拍照的新工具。它是一项团队竞技运动,融合了橄榄球、足球等玩法,男女配合,通过跑动传递飞盘,让飞盘达到特定区域即可得分。相比于其他球类运动,飞盘对抗性弱,玩法简单,同时可玩性强,也兼具社交属性。饺子从一个月前开始接触飞盘,而后就彻底“沦陷”了,每周都会参加飞盘活动。她告诉《天下网商》,飞盘的社交属性对于“社恐”年轻人来说很友好,“当你接到飞盘的时候,是真的会感到快乐”。在杭州,过去半年里至少新出现了7家飞盘俱乐部。而据飞盘内容平台盘盘圈不完全统计,全国已有飞盘俱乐部/社群206个,高校飞盘队157支,已经延伸至甘肃、新疆、西藏等省份。尽管更关注运动本身的“飞盘原教旨主义者”常常不屑于场上热衷拗造型摆拍的飞盘玩家,但不可否认,后者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的分享,对飞盘破圈起了关键作用。小姐姐们是这一波飞盘热潮的最主要推动者——飞盘对抗性不强,对女生们更友好,也和时尚挨得更近。郑淳表示,从翼鲲近期销量数据看,购买飞盘的人群大约为20至35岁年轻人,其中有60%以上为女性用户。郑淳告诉《天下网商》,国内飞盘销量目前看来至少比预期高了50%以上。原本70%销往国外的翼鲲飞盘,也进一步扩大了中国市场的销售。新玩家涌入随着飞盘热潮的开启,飞盘行业上下游均在快速扩张中。新兴品牌星火飞盘创始人“革命哥”邵登禄有着十多年飞盘比赛经验。2018年起,邵登禄与塑料制品行业合伙人一同开始开发飞盘,当时还在做体育赛事场馆运营的他只是兼职做飞盘,到了2021年下半年,嗅到市场风向的邵登禄辞掉工作,开始全职经营星火飞盘。邵登禄告诉《天下网商》,飞盘是塑料制品,所以飞盘质量实际上考量的是塑料制品生产工艺。根据世界飞盘联合会的要求,赛事用极限飞盘重量为175克,直径27.2厘米。除此之外,目前对于飞盘来说并无更多国家或行业标准。因此,如何让一款飞盘飞得又远又稳,同时出手手感好、不易碎,成为各厂商着力比拼的关键。而在市场竞争中,行业龙头还是取得了大部分市场。翼鲲官方旗舰店数据显示,翼鲲飞盘的价位基本在49元至169元之间,最高一款月销超2000个。郑淳表示,目前翼鲲的主要收入来源为飞盘销售。而以星火飞盘为代表的新兴飞盘企业则为规避市场竞争,将触角伸至定制市场,邵登禄表示,星火飞盘单个定制价格为129元,以微利吸引更多客户批发,目前公司定制飞盘的月销量在三四百个。除上游产品端之外,下游飞盘活动运营方同样如雨后春笋一样出现。飞盘社群中的积极分子会成立自己的社团,不断裂变,推高了国内飞盘社群的数量。杭州飞盘社群CHAOS主理人AD麻昊天去年8月接触到飞盘,今年2月正式创办CHAOS。三个月时间已经发展出5个社群,超2500人,每每发布活动,一分钟内座次就被全部抢光。邵登禄在做产品的同时,也在今年4月正式上线福州飞次方社群。翼鲲飞盘则在近期推出“星链计划”,意为连接全国各地的飞盘俱乐部运营者,为其提供产品、教学、赛事资源等方面的支持,截止目前全国已有超过50家俱乐部参与其中。郑淳表示,随着飞盘俱乐部不断增加,吸引了大量新人入局,截至今年3月的半年时间里,全国仅翼鲲星链计划所覆盖到的社群人数就增长了接近三十万人。不仅仅是社会群体,飞盘的热潮也吸引了大批传统体育赛事玩家。体育赛事运营培训组织橙光线创始人崔英善告诉《天下网商》,诸多中小型马拉松赛事运营方在疫情下难以为继,其教学体系内已经有一半运营公司转向小众体育,至少三成转向飞盘赛事及活动。等待下一个风口目前看来,飞盘产品是个赚钱的生意,但飞盘俱乐部不是。邵登禄给《天下网商》算了笔账:飞次方社群每次活动40人参与,每人按50元费用收费,一次活动收入约2000元。而成本方面,福州场地和教练成本分别为700和800元,加之请摄影师等费用开支后,最后也就只能剩下一两百元,利润寥寥无几。文瑞告诉《天下网商》,未来各俱乐部或许可以适当提价增加利润,但总体而言,活动本身并无更多的盈利点可挖,对于品牌赞助而言,目前绝大多数的俱乐部体量又还不够。与此同时,刚刚热了半年的飞盘运动发展受到束缚。以盘丝岭为例,一方面,盘丝岭目前有1000名社群成员,且规模还在源源不断地增长,在一周开5场活动的情况下,仅能满足125名爱好者的需求。但另一方面,飞盘运动所需资源已经见顶。文瑞表示,全杭州能提供给飞盘专业训练的足球场仅仅六七个,目前飞盘已经成为足球场地的大客户项目,即便如此,因为场地的限制,也很难再增加新的场次。不论是商业化,还是场地限制,都是困扰全国飞盘俱乐部的难题。甚至可以说,国内的小众运动都会遇到类似的难堪局面。在郑淳看来,破局的关键在于将目前的小众运动培育成全民运动,同时飞盘的专业和竞技属性将回归,“专业水平高,观赏性强,群众参与者才会觉得这个项目有意思,就像篮球和足球一样。”郑淳表示,目前飞盘已经完成破圈,接下来,行业发展的契机可能是校园飞盘项目。2022年4月,教育部印发了《义务教育课程方案和课程标准(2022年版)的通知》,其中极限飞盘作为新兴体育项目,被正式列入义务教育阶段课程。“飞盘要真正进入校园肯定还有比较长远的路要走,比如基层教练员的培训,和规范化的梯队训练机制等等,这一步只要走出去了,它可能就真正变成一个全民运动。”极限飞盘被列入义务教育阶段课程,意味着中国的中小学生们很可能人手保有一只飞盘——对商家来说,是一次井喷式的商机。但在此之前,大多数俱乐部运营者还要继续“为爱发电”。他们都记得自己对这项运动的热情。邵登禄大学时,总是自费参加外地比赛,经常买了站票,从天津站二十多个小时到上海,凌晨到达后直接去比赛。文瑞也曾连续四年几乎每个月自费参加各项比赛。2019年,她以中国国家队成员身份征战上海飞盘亚锦赛,与日本队死咬比分,90分钟正赛后,继续鏖战了长达57分钟的加时赛,最终赢得胜利。他们都深爱着飞盘,而在飞盘真正意义上成为全民运动之前,他们还会继续坚持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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